万年鸽子精

咕——

起名废的文章没有名字!!(起名废想要云追月呜呜呜)

   行走江湖的侠客多多少少都会对某一处的风景留有深刻的印象。也许是少林枫叶环绕的云海;也许是云梦漂浮白色花瓣的浮生树;又或许是中原旁边生了一两棵劲松的飞瀑……    江南这片铺满粉色的芳菲林自然也是倍受众人喜爱。也曾有暗香的小姑娘试着将此处的树移栽至门内,却不知哪里出了差错,每每以失败告终。  
  但仔细看这树干,还不是与其他松木枫树一样,皱巴巴干瘪瘪的,像煎糊了的饼一般,让人看着没有食欲。但树底下红彤彤的朱果却是十分的小巧可爱,烹饪时若加上几颗,定能让鲜美的肉裹上一层酸酸甜甜的味道。这样一想,暗香恨不得立刻跑去雪庐书院附近打上一两头野狼,架起火堆准备晚饭――如果他现在没有被绳子裹得像粽子一样倒吊在树上的话。  
  暗香微微甩了甩因为充血而有些发涨的脑袋,偏头便能看见三个被粗绳紧紧捆成一团的黑衣大汉,中间那人衣领处用银线绣了只张牙舞爪的腾龙,正是暗香追踪多日并被其狠狠坑了一把的悬赏令主。    

 
  暗香一派奉行以杀止杀,与武林其他名门正道相比,更像是个暗杀组织。暗香的弟子是天生的杀手,他们的狠辣与果决,让很多人愿意许下重金聘请他们为自己铲除异己,而暗香弟子或为了报仇,或为了给门派添些银两,或多或少会接些拼命的活计。自然不是什么暗杀都接,但一旦将生死状立下,走出暗香的领土,所有身带任务的暗香弟子都会不约而同地遵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不问买主,不问缘由。黄泉碧落,至死方休”。  
  暗香此番出门虽是匆忙,接任务时却是仔细看过的,舔着刀尖过日子的人在生死相关的字典里可瞧不见“懈怠”二字。  
  白纸黑字的令文详细地记录着任务对象的信息,那个隐居在江南杨柳巷附近的老实巴交的普通村户嗜酸嗜辣,住所方圆几里有几户人家,房屋外何处遍布绿荫都记录得一清二楚。许是因为极度的仇恨,买主竟直接在令文中写下了买凶的缘由。  
   他说这村户本是神龙帮一门外客,志在江湖意欲大显身手,却苦于不得门路。正巧这村户的叔夫是凤尾帮的客卿,与凤尾帮左堂精锐苏某熟识,为其引荐。一来二去,这村户也在凤尾帮安了身,当了个喽啰头目。本来一切都应相安无事,却不想这村户是个吃里扒外的主:前些天凤尾帮大征渔船出海,这村户却言左堂欺民霸道,强抢民物,并悄悄给神龙帮递了信。神龙帮主不知怎的竟是瞧见了,带了人找来连环坞询问一二。武维扬不想扶了自己老弟的面子,却也不想细说一二,便匆匆推了左堂一干人等出来,当众处刑以儆效尤。可怜这苏某没撑的过酷刑,第二天便去了,而这村户却早在前一天偷跑了出去,躲了这一顿罚。如此忘恩负义之人,叫人怎能不恨?不欲处之而后快?  
  暗香自是没全信这令文上的鬼话,到江南寻了落脚的客栈,他并没有直奔这村户的住户下手,而是兜兜转转摸到十二连环坞附近,多方打听到凤尾帮前些日子确实死了一个苏姓精锐;那精锐确实是因办事不利没能撑过刑罚去了;凤尾帮确实在前些日子突征渔船最后又不了了之之后,方才彻底放心,背了烛龙匕趁着夜色踏进那片掩在房屋边的树林。  

 
  江南的秋天算不上天气多变,但一到夜晚仍是会裹上阵阵萧瑟的风,即便明月高悬,老人们念叨了无数句“明儿得是个好天”,还是会皱皱鼻头抱出厚些的被子,将家中的孩童裹得严实。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打在绣着大红牡丹的棉被上,就像是执意要给这带着暖意的屋子打上寒霜。妇人妆奁上摆着的铜镜固执地阻挡着这寒光的入侵,不动声色地反射的光落在屋外人的眼里,无端地让人感到一阵肃杀的寒意。  
  暗香眯了眼安静地打量这普通的院落,平日里聒噪不已的鸡鸭早已疲倦地缩进草窝,生了赖癣的狗子也有气无力的趴在门前。那老狗身后便是铺了层厚灰的槛,大门紧闭着,只留右下角开着的容狗进出的小洞,隐约能看到门后堵死洞口的粗木。  
  这屋子里早就没人了,许是这村户早早地通过什么渠道知晓了自己被买命的消息,卷了细软便离开了。然而当风吹散掩着圆月的云,清冷的光再次打在这安静的院落是,片片无声飘落的枯叶都仿佛在叫嚣着要打破这宁静。  
  暗香没有犹豫,隐了身形便不动声色的后撤。这房屋太过诡异,即便可能是村户特意布置的,但暗香的直觉却更愿意相信是有人故意刻板地准备了这一院落,等待着自己自投罗网。  
  刚这样一想,身后便传来破空之身。暗香回头一看,便看见淬了毒的箭羽死死地钉在自己方才站立的位置,见血封喉的毒方一靠近,便枯死了一片沾染了毒液的草木。暗香心道“果然”,马不停蹄地离开这是非之地。  

  此后追杀逃窜如何艰辛不必细说,暗香只庆幸自己未踏入陷阱太深,方能安全离开那院落。他不想怀疑自己师门,却也明白是令文一开始的误导,才导致了眼下的局面。暗香在逃难的间隙给自己信任的师姐传了信,托她在师门内查探一二,不久师姐的追踪蜂便寻到了他。  
  所幸师门内是无碍的,有问题的是那买主。那日浑身黑衣的男子带着银两出现时,面露仇恨、义愤填膺,接待的弟子见多的这样的江湖客,只当普通寻仇,便未放在心上。然而此人弯腰拾取掉落的玉佩时,里衣绣得半条腾龙被一旁看茶的师妹瞧见,只怪小师妹涉世未深,未见过江湖各种势力的腾纹,以为是稍为特别的绣纹,便也未和旁人提起,直到师姐肃着脸来询问,方才磕磕绊绊地说了。  
  师姐千叮万嘱,直言此番不明对方的打算,门内弟子也多被暗算,好几人失了踪迹,让他万分小心,切莫冲动。      
  暗香收了毒蜂焚了信纸,且不论令文的真假,便算是真的,神龙帮与凤尾帮的破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万圣阁来鸣不平了?当真可笑!也不知门内多少师兄师姐着了他们的道。暗香强迫自己冷静,内心的愤恨却如同火山内翻涌的岩浆,试图冲破岩层的阻拦,却只能让不甘与怒火搅在一块,灼的疼痛。
  暗香是师姐看着长大的,自然是师姐最了解他,他虽然看着木讷,一遇上姑娘边呆愣的像个木头,但若是真被触怒,说好听点是杀伐果断,难听点就是冲动鲁莽,偏偏下手干净利落,从未酿成大错。师姐对着暗香总会多多少少的心软,自然不会特地罚他。只是此次不同,敌暗我明,又不知对方为何而来,若是暗香再出事,师姐亦不知能如何是好,只得再三叮嘱,切忌意气用事。

  师姐的信让暗香是收敛了点怒火,但也只是一点而已。追杀多日,加上同门生死未卜,暗香再如何冷静也会忍不住想拔了匕首与其拼死一战,但他不能让门内的师姐忧心,便在摸透江南后算计着将那帮畜牲引入密林,逐个击破。
  然而他还未动手,就被捆成粽子倒挂在树上。没事嘛,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他被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小姑娘一灯敲晕了捆成粽子倒挂在树上……
  暗香觉得……暗香觉得自己有点饿,跑了一整天了都没好好吃东西,是真的饿。暗香想吃烤肉,抹了朱果汁的那种。
  暗香也觉得,口腹之欲真是个好东西,就比如现在,饥饿围绕着他,他甚至觉得万圣阁的那帮狗子竖着绑都没有那么不公平了。看那个领口绣腾龙的狗子,一脸正气宁死不屈的模样,还不是被旁边那两个哭爹喊娘的蹭了一身的眼泪鼻涕和口水……那口水估计也是饿的。
  再偷偷看蹲在不远处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背篓的云梦姑娘,浅蓝色的裙摆坠着一两朵细白的碎花绣纹,不经意间铺开了一地,像是春日里从绿茵地里探出头的不知名的野花……不知道能不能吃。
  暗香以往总认为,用“指若削葱根”夸姑娘手指的文人应该是写文章是忘带了脑子,不然怎会有如此简单粗俗的形容?最令他不解的是,那些姑娘竟觉得这是无上的夸赞,得了旁人这一句竟是能高兴老半天。而如今一看,小葱细长,葱根白嫩,不正如女子吗莹白玉润的纤纤细指?素指轻轻一拨弄,圆润的朱果便乖巧落入柔荑,枝叶与红果分离,整整齐齐地分类躺在竹篓中。如此恬静美好的画面,让暗香无端地想起幼时在少林见到的温婉的女子,同样的蓝色长裙,同样纤细玉润的手,抡着点了细烛的灯,舞得虎虎生风……
  暗香噎了一下,努力细微地哼唧一声,硬生生的把快要溢出喉咙的饿嗝憋了回去。他没来得及想自己脖子是否憋粗,只觉视野微微一转,整个人转了一圈,最后稳稳当当地面朝枯木,煎糊的饼子在此刻显得分外的可爱美味。
  “云梦弟子向来只医人,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才是云梦医者的职责。”身后传来传来温和柔婉的声音,轻缓的语气仿若闷热夏日徐徐吹来的凉风,让人觉得清爽平静,然而暗香却有种凛冬将至的错觉,那无端生出的阴冷的感觉让他想动手擦擦额头的冷汗。
  “所以几位不必忧心。”云梦继续笑吟吟地说,“云梦弟子不会杀生,你们若是老实交代,在下自然放你们安全离开。若是不然……”
  暗香轻轻咽了口口水,那轻柔的女音在他耳边不自觉的变成了少林小师父的阵阵童音,那半大的孩子捧着紫砂钵轻快地唱着:“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暗香初听是觉着这简直是真理,却在见到同行师姐铁青的脸色时感受到了魔音催命的威力。
  “若是不然,在下也只能请几位帮忙给师姐新研制的药试试效果了。”
  咯噔,暗香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直直的跟随地心引力的指引投入大地的怀抱。
  “卧槽不好!”暗香又是一个机灵,身体快过大脑的超旁边一滚,躲过擦肩而过的内力后一秒也不敢停顿,月落乌啼一落便如影随形贴近云梦点了她的穴道。
  一旁见了暗香动作的大汉激动地连声叫好,暗香眼底却聚起了寒意。他捡起被云梦扔在一边的烛龙匕,经过云梦时,还是忍不住,站定用十分诚恳的语气对云梦道:“得罪了,姑娘。”企图用真诚的内心讲几乎负值的好感度刷上去一点。
  说完他便转动匕首,将藏在暗格中的剧毒蔓于刀身,连日里积压的仇恨在此刻汇成实质一般直直地冲向万圣阁众人,寒光闪过,匕首刺入胸膛,只一瞬便无声的收割了他们的性命。至此暗香才小心翼翼的放开捂着云梦眼睛的手,一动也不敢动地看着云梦等待大佬发落。
  云梦可没管他贴心的举动,冲破穴道面色铁青的冲到尸首旁,也不管匕首上的剧毒,伸手拔下便喂了颗药丸进去,几息后放下探鼻息手,转而怒火腾腾地瞪着暗香。
  暗香突然觉得有无数的针扎在自己身上,他不自在的动动脚,看着气势汹汹的云梦内心不由嘀咕:“果然温柔都是假的。”却也不敢傻愣,略一思索便认真地解释道:“姑娘,在下乃兰花先生座下……”
  云梦毫不留情地打断:“我自然知道你是暗香弟子!偌大的江湖,除了你们暗香,还有哪个门派的男弟子会打扮得如此贤良淑德,温婉娇艳!”
  姑娘这是用来形容女子的……暗香咽下卡在喉咙的话,不动声色地把师姐出门前绑在自己头发上的小花花给揪了下来。
  “你可知我花了多长时间才揪出这群狐狸的尾巴?你可知我废了多大的功夫才活捉了他们?如今云台医会在即,偏偏游历的云梦弟子被万圣阁跟踪,你信这其中没有蹊跷?现下倒好,你一言不合杀了他们,线索断得一干二净!届时云台医会出了乱子,谁来负责,你和你手上那朵干花吗!”云梦气急,想着连日的焦虑为此付之东流,便再也忍不住,冲上前便揪着暗香的衣领大骂。她知道这样也拉不回几人的性命,不过是为自己将咽不下的气吐出来。
  暗香悄悄的把手上的干花丢掉,看着云梦的怒颜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说这些不是跟着你的人是我引过来的?可是他自己也没真正见过万圣阁几个人,一时也吃不准是真是假,什么也不说?怕不是今日要葬送在云梦的破灯下。
  说到灯,暗香突然眼前一亮,他微微偏过头,看着云梦放在地上的精致的灯,沉声道:“姑娘,你的灯坏了。”
  云梦的灯确实是坏了,也不知是揍万圣阁弟子还是揍暗香时弄坏的,雕刻精致的灯身上开了一大块口子,灯杆也裂了好长一截。云梦立刻露出了肉疼的目光。
  云梦弟子行走江湖必备的武器便是灯,无论是低阶的明心灯,或是灵巧的子夜歌,灯是云梦引动心法的先决条件。灯于云梦,就如同匕首之于暗香,是怎么也少不得的。云梦的灯制作繁琐,尤其是这云梦姑娘手中的愈梦千铃灯,浅蓝的纹路在微弱的烛光下露出雕刻在内里的梵文,这是引动内力心法的法阵,缺一部分,云梦武学也是要大打折扣的。若是平时在门内坏了灯盏,云梦直接将灯交予青荷师姐便是,不出三日,灯便和新的一般。可如今行走在在,莫说没有铸造灯的矿石,就是怎么修,云梦也不知道。
  暗香适时地提出诚恳的建议:“在下曾学过一些铁匠的活计,若姑娘信得过,便将灯交给在下。”
  “你会修?”云梦疑狐地看他。
  “自然不能完全修好,但至少比现在强。”暗香如实道。
  云梦拧眉纠结了一会,心一横,将塞到暗香怀里,威胁道:“别以为你帮我修灯,断了我线索的事就能这么算了!”
  暗香并不多言,拿着灯找了些材料便开始细修。暗香门内多命运坎坷的姑娘,每每有新来的小师妹时,暗香虽对她们敬而远之,但到底同门一场,那种失去的痛他也感同身受。是以他总是躲不了多久,便心软了和师兄们一起做些新鲜玩意去逗师妹,这也早就了他一手修桌子修铁锅修灯盏的好手艺。暗香知道,云梦是因两派交好多有来往,才会信他将灯交予,为了这份信任,也为了刷好感度,他亦是修得尽心尽力。
  等到天色稍暗,暗香才将最后一丝裂痕补好,抬头揉了揉僵硬的脖子,便看见云梦湿透的裙摆旁几条奋力扑腾的小鱼,还有云梦面前粘湿了的冒着黑烟却怎么也点不燃的枯木堆。
  “看什么看!”云梦瞪圆了眼凶暗香,“这没你的份!要吃自己捉去!”
  暗香早就饿了,是真的饿,饥肠辘辘,但此刻也不敢造次,将灯放回云梦边上便折了截树枝削尖。沿着水声找到溪畔,捕了四五条肥鱼便老老实实地回到了云梦旁边,路上还不忘捡了些干柴。
  云梦的柴火早被扑腾的鱼和裙摆浸湿,偏偏这傻姑娘没生过火,怎么也不明白为何点不燃柴堆。暗香回来便看到云梦对着木枝犯难,当下也是叹了口气,拿过云梦的火石便道:“还是我来吧。”
  熟练的将鱼用树枝叉好,再摘几颗心心念念的朱果挤出汁抹在鱼肉上,暗香这才不紧不慢地生起火堆,将鱼烤上,然后慢慢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各种调味,最后摸出一件外衫递给云梦:“入秋夜里凉,姑娘若是不嫌弃便披上吧,莫要染了风寒。”
  暗香体贴,云梦自是不会矫情,接过外衫便豪迈的披上,然后朝火堆靠近了些烘湿漉漉的裙摆。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暗香:“你随身带的这些?你怎么装下的?”
  暗香并不搭话,不是不想搭,而是不知道怎么回,就……打包一下就好了,这么回可能要挨打,他选择专心烤鱼,假装没听到。
  云梦也不在意,抱着膝盖看着忙碌的暗香,透红的火光将暗香带着面纱的脸也映得通红,连着秋日艳红的晚霞,像是地上的人点了把火将这天地都烧红了一般。云梦突然觉得有点热,又觉得又些可惜,可惜这人把自己捂的严实,不然又会是一道惹眼的风景。
“唉。”云梦幽幽地叹气,“少林大师诚不欺我,你们暗香果真贤惠。”
  贤惠是用来形容女子的……暗香默默咽下走到喉咙口的话,将烤好的鱼递给云梦。

  酒足饭饱后,暗香扑灭了火焰,一旁的云梦也站起来满足地拍拍身上的灰。
  暗香看了看天色,沉声道:“天色不早了,前面不远有几户人家,我们去借宿一晚吧。”说完不等云梦回答,继续道,“如今江湖不太太平,姑娘又是失了趁手的武器,又无旁人照看,还是早些回云梦,那里有叶前辈和来去祖师镇着,宵小自是不敢叨扰。”
  云梦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他:“你断了我的线索,毁了我的灯,如今就像这般什么不管一走了之吗?”
  姑娘,灯……不是我弄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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